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生命最有意思的,是它的不可捉摸。
你这一生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它实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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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个坑,写个伪武侠故事。
考据无能,各种设定乱穿,求轻拍。
争取日更一章,求鼓励
一、平生愿
早春三月,草长莺飞。峨眉山上仍生机不沛,但若遇到日光晴好,云开雾散之时,远目往山下望去,依稀可见杨柳依依,春意盎然。
沐云站在山上的分岔路口,左边是私语台,右边是珙椿晓雨。她凝望右边思忖片刻,却终是扭头走上了左边的山道。
快到山顶的时候,远处依稀有少女清脆的笑声,沐云脸上闪过一丝猜中的得意神色,加快了往上走的步伐。
在这处叫私语台的平台上,有一架秋千,此时一个淡翠色衣裙的少女正站在秋千板上,荡到最高点时,双脚轻轻一点把秋千蹬向反方向,同时身子借势跃过秋千的横梁,轻飘飘地在秋千回荡到最高点时落回秋千上,再荡回去,如此往复,玩得不亦乐乎。仗着平衡的功夫好,少女还不时松开握绳的双手,高高的举向天空,闭着眼睛听风穿过耳畔的声音,一副陶醉的样子。
“沐湮!”虽然说沐云特意挑了个少女处于最低点的时候叫她,还是把她吓了一跳。那个叫沐湮的少女一激灵狼狈地从秋千上掉下来,挣扎着想找平衡,最终还是身子一歪半跪坐在地上。
“师姐。”沐湮笑嘻嘻地站起来,跑到沐云的身侧拉住她的衣袖,一脸祈求讨好。
“你还知道害怕呀?”沐云故意嫌弃地皱眉。
“师傅唠叨起来你不害怕么?师姐你再帮我一次,就说我在这里练剑。”沐湮拉着沐云的衣袖轻轻摇晃。
被晃得无奈的沐云只得说:“我哪次没帮你说话,可是你觉得师傅会信么?”
沐湮自动忽略了最后一句话,喜笑颜开:“师姐你最照顾我了!”
沐云叹气,一边拉着她往回走,一边问:“这架秋千为什么这么让你着迷?好好的武功从来不认真练,天天跑来这里疯玩。”
沐湮没有回答她,却问“师姐你这一生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沐云的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苦笑着说:“你不知道么?”
沐湮也无奈的笑了笑:“我知道。可是我最大的愿望,却是睁开眼晴能看到阳光洒在我身上,肚子饿了会有香气腾腾的桂花糕,张开双手能感觉到风从指尖穿过,自由自在地活着就是我最大的心愿。我现在就活得很开心,要这么好的武功做什么?”
“你不想报仇么?”沐云问。
“师姐,我和你不一样,你知道你的仇家是谁,可是我连我的仇家是谁都不知道。”沐湮说到此神色也有点寂廖,两人沉默地回到了清音阁。
大殿上鸦雀无声,本门掌门镜尘师太坐在正中的椅子上,边上站着大师姐沐逸,别的师姐师妹们分列两排,整个一个开堂审案的架式。沐湮乖乖地在师傅面前跪好,叩头行礼。
镜尘压根就没问沐云,摆了摆手让她归列,随即看着沐湮很久,就在沐湮被她看得快要崩溃的时候,镜尘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大家都散了吧。逸儿,你知道我想跟湮儿说什么,你留下来再告诉她一遍。湮儿,反正你也不想练武,你听完了留在这里好好想想,想到亥时自己回房。”
身边的人群散去,头顶响起沐逸大师姐冰冷的声音:“沐湮,当初师傅带你上山收留你,是看你身世可怜,授你武功,是希望你终有一日你能……”
是希望终有一日你能报仇血恨,手刃仇人。可是你自上山来便无心习武,仗着小聪明便淘气生事,习武之道在于恒,在于脚踏实地,像你这样浮躁,自以为事,终不能成大器,若下得山去,徒丢我峨眉的脸面……
沐湮心里默默地跟着念,这番话,她半月内倒能听到三四次,简直可以倒背如流。沐逸师姐教诲完毕,便也走了,她独自跪在大堂,百无聊赖。
所谓留在这里好好想想,便是罚跪。
沐湮自打十岁上山开始习武,五年过去后罚跪便已经不是身体上的惩罚,而是心灵上的惩罚了,那点肉体之痛根本算不得什么,最难耐的是无聊。时间仿佛过得格外的慢,于是听打扫庭院的师妹的壁角都算是难得的消谴。
“沐湮师姐又被罚跪了。”
“活该,狂什么啊,她以为她还是江南慕府的大小姐么!”
江南慕府的大小姐,好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久远得好像是前生的事情了。慕府最神气的时候,大概就是那年的上元节。府里请了戏班子从早唱到晚,大红的绢丝灯笼五步就是一个,整个府院即便在夜间都如白昼一般。来往的达官员人不计其数,烈火烹油也不过如是。
可母亲却殊无喜色,独自在屋对着她时还喃喃地说:“贪图一时的快活,只怕以后会为此付出代价。”
当时她睁着双眼不解地看着母亲,现在独自跪在这清音阁的大堂上,才分外体会到这句话的含意。
贪图秋千架上那一时的惬意,终究会跪在这里捱过漫漫时光。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摁着她背《女诫》,当时多么不耐烦,现在却一字一句记得清晰。左右无聊,她便在心底默默背诵起来打发时光。
“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用,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夫云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妇言,不必辩口利辞也;妇容,不必颜色美丽也;妇功,不必工巧过人也……”
不记得背到第几遍,炽阳渐没,明月高悬。
清音阁的偏殿,就着一盏青灯,沐逸在给镜尘师太念往来书信。
“最后一封信,是武当掌门张道长问咱们,今年的天山雪祭,咱们派谁去?五月十五,大家依旧在风陵渡口会合。”
“现在是什么时辰?”镜尘师太问。
“快到亥时了。”
“今年就让沐湮去吧。”镜尘师太揉着太阳穴,仿佛光想到沐湮便已头疼不已。
“可是沐湮师妹生性懒散,学艺不精,派她去会不会丢了我们峨眉的面子……”
镜尘师太摆摆手止住了她质疑的话:“不让她下山一次,她便真觉得自己聪明天下无双武功了得。何况天山雪祭也只是个过场,向来没什么危险。”
沐逸张嘴还想说什么,可是看到镜尘师太的神色,终究咬住嘴唇吞下了嘴边的话。
合上房门退出偏殿,皎皎的月光照在沐逸脸上,掩不住她眼底淡淡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