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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被刀剑撕碎的青春

时间:2007-08-10 17:11 作者:蛙男 ★★★★ 手机订阅 参与评论(0) 【投稿】
文 章
摘 要
同人小说 心路历程 江湖情缘 快意恩仇 尽在天龙

同人小说 心路历程 江湖情缘 快意恩仇 尽在天龙


一  
   “这位客官,打扰一下,您认识刘不二吗?”
   “?”
   “您想必是武当山上的大侠?”小二殷勤地奉上茶水,并忐忑地打量着面前这位身穿粗麻灰布衫,背负松文定古剑,浓眉墨瞳满面黝黑的汉子。
   “在下份属普通弟子而已,万万当不起大侠二字。”汉子虽然大摇其手,但明显对这大侠二字是极其地受用。小二陪笑道:“不知客官是哪位真人座下,与刘不二刘少侠怎么称呼?”汉子微微一诧,说道:“***张真人是在下的恩师,刘不二是在下的九师叔。”小二便是一惊:“江湖传闻武当张三侠生平只有一个弟子,莫非客官是——”汉子展颜一笑:“在下正是姓万,草字子凉。”小二恍然大悟,毕恭之态更甚:“哦,原来客官便是那江湖人称‘拳镇西川四寨,剑诛江南双恶’的万大侠,失敬失敬。”万子凉笑得愈发爽朗:“小二哥说笑了,少年琐事不值一提。不知方才为何提起在下那失踪三年的九师叔?自从光明顶一战,我这九师叔从此绝迹江湖,连我武当门内也没有半分他的消息。”小二一副颇为难的神色:“既是如此,便也没法。如果客官见到刘少侠,还望帮忙带个话,就说咱店小本经营,那酒帐,看他老人家什么时候有空,还是来结了的好。当然这是小事,另外便是每月初九都有位小姐到店里来问,最近有没刘少侠的消息,三年来月月如此从不曾停断,看那小姐也是青春美貌,哎——客官,您来点什么?”万子凉感觉自己牛皮厚的脸烧得老烫:“呃,来俩馒头,吃了好赶路。”
   “您请好儿。”小二墩布往肩上一搭,便进了内堂。
    万子凉苦笑地摇摇头,自顾自地饮了一口桌上的凉茶,许是隔了夜的,有些涩。






武当山本是一群道士清修之地,突然有一天来了位看破红尘的绝世高手出家为道,晚年间收了几名弟子,一身惊人艺业流传下来,渐渐便形成了一个门派。近年来武当好手辈出,如万子凉这样的弟子在江湖中素有侠名,声望鹊起,隐隐有与百年少林双分武林泰山北斗之势。
    有间客栈坐落在栖霞镇,是离武当山最近的客栈,也在官道要冲,平日往来除了上山进香的参拜之人与下山办货的武当弟子,也有往来南北的商贾,是路人极重要的歇脚处。
    万子凉艰难地噎下一口干馒头,抬头望望那隐没在云层深处的忽然便想起曾经与那九师叔一起疯疯傻傻的往事来。



    武当山玉清殿门口,黑脸少年万子凉右手引剑长指,左手捏着剑诀,左脚弓于膝而右脚直立,正是一式端正的“仙人指路”。少年练这样一个姿势已经有整整三个月了,但师傅依然说不够正,不够稳。师傅说这一式剑势看是平实没有变化,却威力无穷,要求出招的人要一击到位,全身每个部位都要做到绝对没有半分的参差,才能保证在一瞬间导引全身内劲自剑尖发出,一招制敌。
   “那师傅,到底要多久才能做到全身每个部位绝对没有半分的参差了?”少年问道。
   “当你心里已经没有‘想’使用这招这样一个步骤的时候。”
    虽然少年还是听不懂,但他决心照师傅说的这样去做。
    少年万子凉的师傅***真人是武当派第五代掌门成阳真人的第三个弟子。
    玄素真人有一张白净的面皮,三缕长须很舒服地垂在胸口,一双眼睛总是很慈蔼地望着万子凉。虽然师傅很和气,但练武的时候万子凉却是从来不敢懈怠的,他始终全神贯注地跟随师傅念出的心法习练剑法拳脚。因为十年前,他还是襁褓中的孩子的时候,亲身经历了人与人之间如野兽般搏斗的血腥场景。那时金国与辽国在宋国边境大战,大败的金人一路洗劫边境村庄一路北逃,万家庄全村一百一十人尽遭屠戮,尸骨遍野血流成河。翻箱倒柜的败军终于还是发现了被母亲藏在壁橱的万子凉,这时候玄素真人从天而降大显神威,将作恶的金兵杀了个干干净净。玄素真人怀抱双目血红的万子凉,叹道:“世道艰辛,人畜不分。道家虽不主张妄造杀孽,却也容不得这禽兽之事。贫道本意终生不传弟子,既然你我有缘,便做了我这关门徒儿吧,无量寿佛。”
    师祖说,习武之人,生平不可违背侠义二字。而侠义之事,亦是艰辛之事,惟有勤练功,才能行侠仗义。
    师傅说,行侠仗义什么的都是放屁,行走江湖保命为上,如果自己小命都丢了,还行个什么侠仗个什么义?当然这些话是不能在师祖面前说的。
    散开了晨曦的太阳斜斜地挂在玉清店的三点钟方向,露出了一张硕大的脸。秋天的风夹杂着一些杂粮原料成熟的滋味纷纷扬扬地蔓延开来,勾得人肠胃一荡一荡的。那铭刻了百年历史的斑驳石墙外面的枫树林已经把青郁的武当山染成了一片绯红,映得天空散落的云如火烧一般,分外妖艳。万子凉便在这醉人风情里金鸡独立,格格不入。
   “噗”,一颗石子准确打在万子凉丹田左一寸胸肌处,不偏不倚。万子凉大骇,这分明是自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满头大汗后怕不已。惊怒之下收势四顾,却见墙头处露出一颗滚圆的头颅,其大小堪与日月争辉。那头颅上扑闪扑闪两粒铜锣一样的眼睛,正戏谑似的望着万子凉。这分明是一张孩童的脸,肥厚的唇角却挂着只有饱经了风霜才能领悟的对人生充满享受的微笑。黑脸少年怒从胸中烧:“哪来的野孩子,跑到武当山来撒野?”那大头孩子笑说:“你在那立得跟一鸵鸟似的干嘛?我都看你一个时辰了。”万子凉啐道:“你懂个屁,老子这是在练功,再来生事,小心活撕了你。”那孩子头一仰:“呵呵,你练的是不是北斗旋柄向银河,罡气徊环正丹阳的仙人指路?”万子凉一震,却见那孩子噌的一声便从墙头落下,身上穿着的正是武当天罡道袍。万子凉恍然大悟,一副坐大的嘴脸:“你是哪位师伯的门下呀?”那孩子搔搔头:“我只知道我师傅叫张三宝。”万子凉很是错愕,这名字甚是熟悉,却分明不是几位师伯师叔的字号,许是哪位跟他一样的第三代师兄的弟子吧,于是庄重地整整衣襟:“还不快过来拜见师叔?”那孩子左三步右三步地围着万子凉上下打量:“原来你辈分这么高啊?这样吧,不如我跟小师叔你过两招,如果小师叔当真胜了我,便再行参拜如何?”万子凉揉了揉兀自隐隐作疼的胸口,恨声道:“好!”那孩子望了望,伸出右手食中二指道:“但是我今天没有带剑,不如你我以指为剑,也少些危险,如何?”万子凉爽快地把松文定古剑扔在一旁,也戟指道:“如你所愿便是。”
    大头孩子喝了声“请”了,便当仁不让一个马步踏出剑指眉心。万子凉只觉一阵劲风拂面,当真是势若风雷,仓促间斜跨一步,左手引劲疾劈对手锁骨,右手成掌封住面门,气劲瞬间碰撞,万子凉马步一沉,生生稳了下来。那孩子却自退一步,气也不回,依然一个马步踏前剑指眉心,只是这次势头来得比之前更猛。却苦了万子凉,丹田之气周转不过,只能双手齐封面门挡住这雷霆万钧的攻势,也亏得他多年来的硬桥硬马显出了成效,尽管冲势汹涌,下盘也始终坚若磐石。那孩子哈哈一笑,大喝道:“再接我一记仙人指路!”依然是一个马步踏前,依然是剑指眉心,这次却是前所未有狂风暴雨般的冲击,仿若千军万马自高处奔腾而下,纵有铜墙铁壁也难盈其锋,仙人指路被用到如此程度,不禁让人怀疑这孩子真实的来历。处身于风暴核心的万子凉胸中有一股说不出口的沉闷,情不自禁地怒啸一声,双拳生生将积压的真气排空推出,中有龙虎之声。地面的碎石被这两股愤怒的气流撞击所产生的斡旋卷开,两人的耳边传来了巨浪拍岸的声响。
    眼看一个两败俱伤的惨剧便要酿成,忽然二人都感觉自己那收势不住的内劲仿佛泥流入海,莫名其妙地便没了踪迹。“功德无量寿佛!”一声清润的道号,白面青须的玄素真人拂尘一摆,便把二人分开,之前的呼号就那么的烟消云散了。
   “师傅。”
   “师兄。”
    万子凉惊异地望着口呼师兄的大头孩子,想不到这小子的辈分竟是奇大。
   “刘师弟,师傅有事在玄武观等你,这就去见他吧。”玄素真人点点头,对那孩子说。这孩子应了声是,转头便去,末了还不忘对张口结舌的万子凉笑说:“小师叔,我有事儿先走了,下次咱们有空再切磋切磋。”万子凉呆呆地望着这孩子远去的背影,回头问玄素真人:“师傅,他是?”玄素真人摸着自己傻徒弟的头说:“他叫刘不二,是你师祖八年前收的关门弟子,是你的九师叔。”万子凉嘟哝道:“那他还说自己师傅叫张什么三宝的?”玄素真人捻须大笑:“我的傻小子,那不正是你师祖出家前用过的俗名吗?”

















    出了潼关,那皑皑白云山之下,便已能遥遥看见边民的牧场。
    其时金辽鏖战正酣,无论是金的牧民或是辽的牧民,大都迁徙到关内,宰杀了大批牛羊,低价卖予宋的商人。这些自江南过去的商户们黑着良心以最低廉的价钱购进品质上乘的皮革,再以高得像汴梁金殿上的龙雕一般的价格流入中原市场,卖给那些近来流行穿皮制衣饰的贵人们,从中谋取暴利。牧民生活本就窘迫,加上关内苛捐也是极重,苦不堪言。而契丹与女真人素来血勇,便有不堪被宋商盘剥的,于是关外见面红眼的两个民族入了关便搅和成一股反抗势力,专与宋朝商贩作对,但凡不以他们心中价钱收购皮革的,便群起而攻之,被称为“草猢”。江南商会也不是善茬,纠集了一伙江湖豪强,彼此互不示弱,小小一个潼关,成日的便刀光剑影。
    宋廷本身也下盘不稳,纵然多年虎视耽耽的大辽如今被那奴隶身份起家的完颜阿骨打逼得焦头烂额,但民生却是得不到半科的休歇。声势浩大的水泊梁山宋江**是招安了,但那江南田虎却又坐大。更有甚者,那**打着宗教旗号行乱,立大明尊教,自称产自西域波斯,尽是信徒遍天下,很有当年黄巾之势。朝中已无良将可领兵平乱,便有大臣上表予江湖草莽中广招英雄,一时间武林烽烟又起,真是片刻不得安宁。
    这潼关守将袁成勋便本是武当三代弟子,万子凉师兄。五年前应**所招参与平乱有攻,一路做到镇西都统制,显赫一时。然而江湖人物终究品性入不得贵人们法眼,便有与他不对付的,暗通款曲,发配潼关,明里升迁,实则排挤,寻常人也都知道,镇边是苦活累活,费力不讨好里外不是人。这还不算,临了发兵,却是一群老弱病伤,质问兵部时,人家一句便只有这么些人就顶了回去。身上有着赫赫战功的人,也不好说这兵带不了,咬咬牙便带了去。说当真是一场恶战,殉了国,也是辉煌,可关外虎狼盘斗,那火却是烧不过来;这关内风起云涌,自己是坐在风口浪尖,吊胆提心,惶惶不可终日。这次说是关节没打好,惹上了江南商会,数日前被杀手偷袭,身中冰魄寒毒,亏得这老袁前半辈子工夫没有搁下,日夜护住心脉,以老山人参服之,修急书上武当求救。老袁这出仕多少年,武当便沾了多少年的光,日常生计自不必说,就是凭着袁大将军少年曾在此地学艺一说,便很是吸引了不少弟子。成阳真人已仙逝多年,大师兄黄宣子继承掌门之位,袁成勋是掌门得意弟子,更没有放之不管的道理。几位长老一议,都以为年轻弟子中惟有万子凉一人可担此重任。
   “这一来,速速以九转熊灵丹救你袁师哥性命,二来嘛,也查查对头的来路。我武当虽然不好争个强败,但这欺门之责却是不可不问的,虽然你也有三年没有行走江湖了,这此中轻重想来你是能拿捏的。另外……”玄素真人顿了顿,叹道,“那事过了许久,你也该下山滤滤心,凡尘俗事毕竟多恼,师傅这衣钵终是留着你来继承的。”
    与关上通了姓名后,万子凉直接被请到将军府。袁师兄盘膝而坐,紧守丹田,看他双唇黑乌,体表被一层薄冰覆盖,人还未进屋便已能感觉从他身上散发开来的凛冽寒气,当真是面白如纸气若游丝,俨然一个活死人了。万子凉不及多想,上前连开玄关,中冲,天灵,涌泉等七关,修炼多年的重阳内力纯正无匹,刹那间袁成勋脸上便回光不少。万子凉解开行李,郑重地拿出一个锦盒,取出里面唯一的一颗丹药,以开水研化,灌进袁成勋口中,继续以内力迫寒气出体。袁成勋渐渐有了知觉,一样的重阳内力自丹田处浓烈开来,交相辉映,二人头顶真气翻滚盘旋犹如两笼刚揭开笼屉的包子。
    如此过了两个时辰,袁成勋体内寒气已被尽数逼出。万子凉纳气归海,扶师兄躺下,袁成勋大病初逾,费劲地说:“师弟,有劳了。”
    万子凉道:“师兄客气了,你且先休息,其他的事不急。”
    袁成勋点点头,疲倦地合上了眼。万子凉为师兄整理了被角,徐徐退出屋内,轻声询问守门的小校:“大哥,这附近有酒店么?”那小校说:“东门口上便有两家。”万子凉谢过,吩咐了一声护好将军,便往府外走去。









塞北的风弥漫过潼关的上空,夹杂着秋末冬初自北方传来的徐徐阴寒。那由关外黄土凝固的城墙一圈一圈晕开的是对历史真实的记忆,许多年前,在一个王朝走向尽头的变故里,有一位女人为了这个历史必然的发展方向赎出了青春。这位嗜好日啖荔枝三百颗的绝色虽然得到了帝王的爱宠,却终究坠入了历史的卷轴里,成为了那众多伴随江山风雨兴亡的女人中的一员。当男人们没有了兵刃相加的气力时,女人便成了男人手中死血翻浪的那张牌,历史周而复始,王朝兴亡更替,只有这些许记忆中,还依稀能触摸到那些不甘心的芳魂。
    尽管正是白昼,官道上人烟也是稀得可悲,与离此不远夜夜笙歌的长安城,自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城门边便有两家酒坊,其一是茅棚搭建,简陋宽敞,没有明显的标记,但远远的也能看见挂在门口那被风干了的羊腿。两口置于熊熊炉火里的大缸腾腾冒着蒸汽,被高温催化开来的草原烈酒的气味蔓延得无边无际,旁近的契丹或者女真人有三五成群,有离群索居,有高声喝骂,有袒胸**,怡然自得气象万千。与之门对门的,是一家装饰得碧丽堂皇的汉人酒楼,雕栏玉砌下,用长竿挑起的蓝幡在风中摇弋,上书“太白遗风”四字,笔锋劲锐有力,临风不乱,很有一派古风。
    万子凉再三思索,终于还是走进了汉人的酒楼,向来那草原英雄盘踞之所,也是不方便去坐的。上得二楼,选了一处凭栏风大的所在,叫了一壶烧酒及一盘碎牛肉。
  这太白居客不多,门庭奚落,伙计账房也是耸眉搭眼的,摆明了没有对门那家红火。然而偌大一个铺子,每日花耗不是小数,仍能堪堪以度日的,想来自是有够硬的后台。这既不可能是外族人的据点,若也不是上面有人,这潼关城里也没有第四股势力,那便只能是江南商会的地盘了。万子凉小酒伴牛肉,身子暖了,思路便也慢慢清晰了起来。这二楼看来看去,也只有他与另外一位窝在背光角落里两处客人。那客人见万子凉看他,便抄起手中酒坛子示意,万子凉一面举杯回礼一面咂舌,看那人桌上的坛子东倒西歪竟是不下两位数,与自己手中区区小杯相比,这酒量当真豪爽得惊人。
   “小二!”那客官却是暴喝一声,宛若平地一声惊雷,连楼道似乎也闪了两闪。小二忙不迭地钻了出来:“官人有啥吩咐?”那客人指了指万子凉这桌,挥手道:“靠窗那桌的,算我帐上了。”小二应了声,噔噔便下了楼。
    万子凉起身抱拳道:“谢过阁下好意,江湖之大,你我于此地会面便是有缘,在下这方风景尚好,不知阁下是否赏脸移坐喝两杯?”那客人一拍桌子,顺手提了两坛酒便长身而起,走到明光处时,竟是一高瘦青年,那身形与其言谈举止分明大相径庭。
    这青年将手中的酒重重搁在桌面,拱手回礼道:“在下酒冷,先生不知可将就否?”万子凉抬手便将自己壶中所剩烧酒尽数倾于窗外,洒然一笑道:“人在江湖,哪能事事如意称心?”青年大马金刀地坐在万子凉对面,自斟一碗,问道:“听先生口气,像不是本地人?”万子凉也把自己的小杯撇开一旁,换了个海碗:“阁下不也非本地人吗?你我份属泊客,何必再问?”二人相视一笑,一饮而尽。万子凉本来不好酒,叫得而两烧酒也只为暖暖身子,但他这人从小便是别人待我一分我便还一分,别人待我十分我便还十五分。这样的脾性江湖场上便能交上知己铁杆,若放在生意场上便是痴线冤大头。眼前这人虽然陌生到连名姓也不知,但想来有能容下这十来坛子酒的肚量,也定是一个豪气干云的好汉,渐渐地便被感染了,不知不觉自己也干了一坛子的酒。那青年宽大的袍袖一抹嘴边残酒,拍案道:“爽快,爽快啊!在下来这潼关已逾两月,还第一次遇到兄台这般大气的朋友,真是平生之幸,平生之幸啊!楼下的,再来两坛!”万子凉此时满脸潮红,口中酒气四溢,施施然便很有些相见恨晚,再者那三年前的事件如一团阴云始终笼罩在他头上,日日不得安宁,压抑许久,终于得到这样一个宣泄的机会,言语间不禁也有些动容:“今日能与兄一聚,此去便是再无回头之地,也是不枉的了。”那青年闻言,微微有些发怔:“听兄所言,莫非此行——”万子凉抬手止住了他:“英雄莫问来处,喝酒,喝酒!”
    太白遗风上,二人你来我往,高谈阔论,及至日将西斜时,方各自散去。回了师兄的将军府,万子凉直觉头疼得仿佛裂开般,沉沉睡去,第二日醒来,方醒悟连对方姓名也不知晓,当真是英雄莫问出处了。







翌日,万子凉头昏脑涨醒来时,已是晌午。方始醒觉昨日原意是去探探有没有什么线索,结果鬼使神差地喝了个烂醉,看来酒之一物还是少沾的好。掀开房门,有小厮早已候在门外,弓身说:“将军有话吩咐小的,说如果万大爷醒了就请去卧房说话。”万子凉心里一算,明白师兄这是好的差不多了,就点点头说:“回你家将军,就说我洗洗就去。”
    袁成勋正盘床调息,见万子凉推门而进,忙起身相迎,师兄弟二人对坐于圆桌边,便有下人传上预备好的酒菜,万子凉微微锁眉,却没有多说什么。袁成勋倒是分外热情,亲自给师弟斟酒,举杯说:“客套话俺就不说了,这几年官是越做越大,人倒是越做越憋屈了,师兄先干为敬。”万子凉喉头倒是紧了紧,也还是举起杯一饮而尽,袁成勋一面招呼师弟吃菜,一面说:“我师傅和玄素师叔近来身体可好?”万子凉说:“掌门师叔每日清晨照例打拳三趟,气色相当不错,我师傅也还那样。”袁成勋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万子凉细细瞧了一眼,师兄寒气是去了,可脸上血色没有回复,依旧有些虚弱,想来这次受创不浅,便说:“我看师兄所受伤处,应是中了天山派的寒气。但是我们武当真法本与天山冰魄寒功相克,而细细算来,能一击便令师兄受创的,自然不会是灵鹫宫尊主亲自下手,那便只能是先被天龙的人散了功,再被天山六阳掌击中背心,不知小弟想的可对?”袁成勋一拍桌子:“万师弟果然有眼光!这事说来话就长了。草猢和江南商会日日火并这些事你是知道的,本来这潼关城里也没什么寻常百姓,所以但凡不涉及到**利益的事,俺一般是不去管的。每月初十,是该**派拨到俺这的粮饷到的,这月等到十五了也没送到,俺就派人沿路迎过去查查,一面飞鸽问户部。结果户部那边回话说早派人押过来了,而师兄派去查的人却还没回来,俺又派了一队人去,结果回报说连同押运粮饷的兄弟的尸首一起寻到了,粮饷去没有了。俺当时就火了,这潼关附近也没其他,于是俺带了弟兄们先便去问商会的人。本来也没想过是他们,商会的人犯不上跟**过不去,只是想当面去证实一下,再找草猢的蛮子算帐。结果弟兄们因为是粮饷被劫,肚中有气,便有口里不干不净的,两下竟然没谈拢,当天晚上俺就被一群黑衣人偷袭。这其中有两人是一把折扇子和一对环,一个是西域星宿的,一个是大理天龙的,手上功夫颇劲,与其他小打小闹的高明去了。师兄也不怵他们,当面过起招来,咱们武当绝学独步江湖,自是不必怕的。那夜将军府乱作一团,俺本来是打算带到官道上,但你也知道那星宿门下都有一手毒功,不提防着了道,被天龙的拂了穴,就在这时候,突然窜了个影子一样的人物,出手如风,一掌印在俺胸口,俺当时胸口作闷,强撑一口气,舞了式真武七截阵将他们逼了开去,来人见俺受了致命的伤,便尽数退了去。说实话,咳咳,若不是师弟你前来,俺这命便算是没了,师兄再敬你一杯。”
    万子凉与袁成勋同饮一杯,说:“师兄这趟栽得不明不白的,想来也是不服气的,这样,待师弟前去踩个盘子,也替师门讨回这个面子。”袁成勋起身道:“俺这便去着急弟兄们,与师弟同去。”万子凉忙按下他:“万万不可,一来师兄这身子未见好全,二来你这去便是当真牵扯上**,很多事就不方便解决了,还是让师弟先去探一阵吧。”袁成勋见万子凉说得恳切,只好叹口气,说:“如此便有劳师弟了。只是点子极硬,师弟千万要小心啊!”万子凉干了一杯酒,朗声道:“堂堂男儿,学成一身艺业,也是要有所作为的。”
    说罢,转身而去。
    顺着小厮指的路,万子凉来到城西的江南会馆。门上有执刀大汉把守,万子凉道:“报予里面的人,就说镇西袁统制的师弟前来拜访。”把门的见来者不善,其中一人转头便往里面奔去,留下一人封住万子凉往里的路。万子凉眉头一抬,望见门楼上高挂的“江南会馆”的牌匾,忽地纵身而起狠狠一拳砸在那牌匾上,瞬时便化作木屑纷纷扬扬落下。余下的**骇,大声吼道:“来人啊,有人踢馆了!”话音未落,齐刷刷钻出来一群汉子,手里俱是一字齐眉刀,忽啦啦将万子凉围在当中。万子凉瞧也不瞧,只是说:“出来个能说话的。”一束发蓝衣青年男子排众而出,直面挑衅的人:“在下江南会馆二当家萧俊,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武当,万子凉!”
    那萧俊微微一怔:“原来是双剑之一的万大侠,今日来此不知有何见教?”万子凉将松文定古剑往地上重重一顿,扬起一番尘土:“废话少说,你们偷袭我袁师哥在先,今日万某来此,正是来要个说法的。”萧俊忙摆手道:“这话便是从何说起?我们与袁将军素来井河不犯,万大侠还望明鉴。”万子凉巨手一挥:“客套的话也不说了,那日有份将军府一战的,便请出来与万某人手底下见个真章,若有输了不服气的可尽管上武当山去要个公道,总之一句话,休得欺我武当无人!”万子凉气随语出,刹那间震得围住四周的人纷纷往后退了半步。
   “如此说来,万大侠是一定要打一场的了。那么便由在下来陪万大侠走几招吧。”萧俊紧了紧袖口,负手而立,身形竟是说不出的英挺。万子凉眉头微皱,正要发话,忽地只觉劲风扑面,举剑一格,只听一把极尖利的声音由远及近:“老萧哥少歇,待我来打这一阵!”话未落,人已到,飞旋而来的是一股疾风骤雨般的攻击,万子凉不敢怠慢,马步一错,重剑出鞘。在闪过一阵眩目的华光后,松文定古剑没有任何周折地刺入了那股风暴的核心,“轰”的一声,一个黄衣人被劲道弹了开去,人群散得更开了。万子凉摆了个问剑式,细细打量,那同样是一个青年男子,身着鹅黄夹袄,蜷曲长发,一张脸秀气得好似画卷上的伶人,拿在手中的,正是一对镔铁鸳鸯环——然而那刃口上,隐隐能看见令人作呕的绿气。万子凉心中一定,大笑道:“假如这位小兄弟贵派仙法当真神奇的话,我想你们锁在少林静心塔的那位开山祖师***丁老先生应该已经百岁了吧?”那青年却不动怒,笑道:“***那恶贼败坏门楣,早已不是我星宿弟子。至于星宿的真法,一会儿便让你尝个够。”言语间一扬手,三道黑光自袖中电射而出,万子凉欠身让开,“扑仆仆”三根钻心钉打在一名江南会馆弟子身后的地面上,那弟子连忙将被穿透的外衣褪下丢在一旁,一瞬间便化作了灰烬。万子凉见状心中一寒,这星宿毒功果然有其厉害之处。那黄衣青年一击未果,又纵身扑上,双环左右盘旋,画出两头绿龙,张牙舞爪向万子凉扑来。“劈啪”连响,万子凉荡开武当剑法,大开大阖间,等闲招式难以近身。那黄衣青年终在功力上差了太远,如果不是星宿毒功厉害,招式险奇,早已被万子凉败下。如此重影翻飞斗了三十来招,万子凉渐渐开始摸清这小子的路数了。虽然双环上喂的毒可怖,这青年的招式也称得上迅捷,星宿海的武功确有其独到之处,然而少年人的心性太过急功近利,眼前这人自然便是那日围攻袁成勋其中只一了,万子凉把心一横,双手握于剑柄,一改之前以左手击空之法,决心以雷霆之势先声夺人。双腿前后跨立,拿稳“懒扎衣”心法,两臂如风车般一剑重似一剑,每一剑都狠狠磕在双环上。黄衣少年明显感觉到了自对方身上散发开来的压迫性的气势,少年的傲气也油然升起,牙关紧咬,竟是拼命扛住。到了第九剑上,被万子凉一剑撩来双环,右手迅速成拳直捣黄衣青年胸口,黄衣青年面如死灰连退数步,却发现不管怎么退,也逃不脱对手拳劲的紧锁。“砰”的一声巨响,万子凉撤拳回气,抬头看被自己震开的二人时,之前那蓝衣束发旁观的青年男子萧俊是终于加入了战团。
    那萧俊抬手挡住还欲勉强再上的黄衣男子,举手投足间有说不出的好看:“在下还没出道的时候,便已听闻过武当风雷双剑的故事,秋生弟你且先歇息,这位万大侠不是你一个人能对付得了的。”万子凉伸手解开领口的扣子,之前一战贴身布衣已经湿透,地面有被他划出的剑痕,而四下包围的弟子早已散去,只是重重围住会馆的大门,想来大家都是聪明人,似万子凉这样的人物并不是他们这些虾兵蟹将能围得住的。萧俊左手一抖,一把折扇变戏法般地出现在他手上,而另一只手依然潇洒地负于身后。蓝衫被劲风鼓动,束起的黑发有些须鬓丝拂动,本说不上俊秀的五官如此看去,却有一些非同寻常的英气。万子凉心中大赞竟有如此人物,高声道:“逍遥门下行走江湖的不都,万某今日有幸,便来领教领教逍遥派的功夫。”剑锋指地,依然是一招起手的问剑式,萧俊喝了声“承让了”,唰的一声折扇展开,身形如奔逝流星,揉身攻上。万子凉长剑横挥,剑锋在塞北的日光下好似猛兽的爪牙,偏偏那萧俊仿佛是纸做的一般,随着剑气的压力踩着舞蹈一样的步伐。片刻间万子凉只觉眼前身影重重,竟是四面八方都有萧俊的扇子。“桃花阵?!”万子凉第一次心中一惊,松文定古剑重重插于地面,全身气劲爆发开来,萧俊难盈其锋,忙退身避开。万子凉吼了声“好身法”,右手长剑捏了阴阳诀,左手成拳握了虚实诀,右手剑去有开山裂海之劲,左手拳出有破空陷地之险。萧俊在拳剑间辗转腾挪,内息被对手强横的气劲制住,个中难受的滋味实在是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万子凉脚踏七星,攻势磅礴,靠的便是那十八年来日夜从不间断苦念的深厚功力。连拼数下,萧俊自觉与对手功力相差太多,迟疑间左臂被重拳扫中,强横内力瞬间便向筋脉四面八方扩散。当下不再多想,他双目凛冽,竟是自己咬破舌间,吐出一口鲜血,胡乱奔走的真气也随之散去。他厉喝一声,收拢折扇,身形如电,在淋漓招式间急速奔走,一遇万子凉剑招用老,便在厚实剑背上轻点一扇,这一下宛若蜻蜓点水,在这惊涛骇浪中没有丝毫变化。然而每点一下,万子凉就感觉自剑上传来的重量便多了一分,如此反复,萧俊在万子凉剑背上已点了九次时,飞身退开,喝了声:“撒手!”那一瞬间,万子凉只以为手中这剑仿佛有千斤般的重量,几乎便要掌握不住,情急间狂吼一声,几如猛兽出林,将长剑往地里重重一挫,竟是尘土飞扬,地面往四面八方裂开无数道细细的裂痕。万子凉呼呼喘着粗气,却无论如何也不松开拿剑的手,只因为曾经有过的誓言,当剑在手上的一日,便是生命存在的一日。
   “好厉害的内力,好坚韧的战意!”萧俊也不禁抚掌道,“只是你却如何解我逍遥的困龙厥?”
    万子凉仰天长笑,这一战让他五内翻涌,一口血到了嘴边是死死逼住不愿吐出来,右掌在剑背重重一拍,再沿着剑身慢慢抹下,拉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松文定古剑“噌”地自土里拔出,带着妖冶的光芒。萧俊颓然道:“想不到你宁愿自伤三成功力来解我困术,其实只要你愿意此事就此作罢,我便可以为你解术的,看来这一阵是我败了。”万子凉手持长剑傲立:“还有要来打的没有?”一旁的黄衣青年男子上前道:“老萧哥,咱们并肩子上,定能赢他!”萧俊正要说话,忽然一把女声传来:“都住手!”
    万子凉回头去看时,面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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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页:那些被刀剑撕碎的青春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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