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子都冷透了,观众走完了,伴奏的锣鼓师都撤了,脸上的妆容都褪色了,她守着戏台,怎么都不肯走。
她站成了一尊望夫石,却望不回来他的样子。他已换了戏服,换了朝代,赶往下一个场子,还有另一个剧本让他演,还有另一个美娇娘的花旦。他天生是一个赶场子的人,他体会不到,靠着咀嚼回忆生活,是多么痛苦的事。
只是一个游戏,只是一场戏。
悲欢苦乐,自己方知。
他是那年夏天走的,之后音讯全无,她怎么也联系不上他,圣诞节,她给他发短信,絮叨的关心与爱恋,落款:永远爱你的琉璃。
没有回音。
她怎么会知道,那时他已经在另一个搭好的戏台子里唱得正好,另一个花旦正缠绵隽永,这条上一个场子的短信差点打断戏曲的节奏,花旦二号泪奔而去,小生赶紧去哄,又怎可能回了信息。
戏里都是深情款款你恩我爱。戏外才见得人走茶凉满心凉透。
他并没有错,如他所说,他们一个在山东一个在北京,无可能现实发展,于是他离开得决绝,他告诉她,戏台子关了,都唱罢了。她却太痴然,怎么都不信,把残戏又唱了半载,一人的独角,唱到心和戏台一起风化残破。
太过痴念。
老公老婆喊得多了,恍惚成了真,其实只是路人。
大家本来便只是一起演一场戏,各自散去。
戏里最大努力的温柔缱绻,便是情分。
某日。
“小璃,片子走了有半年了吧?”
“恩,他不玩了,号送给朋友了。我在等他回来。”她依旧顶着天佑line片的娘子的称号。
“号送朋友了?不是连老婆也一起送了吧?”
一句话,全身僵直,内心凄惶凉透。
她默然,到月老处,离婚点下去。
这场残戏,终于了结。她也终于卸了这场戏的妆,虽然眉心的那颗朱砂怎么也洗不去。
都也还好,收拾行头,去找下一个幸福。
下一个场子,是否能唱得稍微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