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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以不永伤之一

时间:2008-04-22 18:08 作者:兰陵十八儿 ★★★ 手机订阅 参与评论(0) 【投稿】
文 章
摘 要
——维以不永伤

二零零八年的二月十四日,我坐在热闹的洛阳广场直至凌晨。遍地的玫瑰花开的如火如荼,前仆后继的如同奔赴冥场的花魂,自由而热烈。


    零三分,我等的人没有来。


   


    飞花逐月是我在这个游戏中见到过的最孤独的人之一。


    他曾经对我说过,在这个区里,现今九十级的玩家几乎都被他欺负过。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微嘲弄的味道。我并不质疑他的话,因为在我进入中华英雄之后,便经常听到关于他的传闻,他们说:飞花逐月一个人在海贼洞灭了一组人;他和天残剑两个人打遍了擂台上所有挑战者……我觉得他们遥不可及,尽管那时他们还只是八十多级,可是游戏里的江湖对于他们来说,除了血腥还有疯狂的杀戮。


    我依然悠然自得的骑着自己的小青凤和朋友们满世界的乱逛,偶尔向帮里管事的要个商位搞一段运输,好赚两个子养活自己奢侈的蓝条,生活简单单纯到甚至都没听过飞花逐月这等在名噪江湖的大人物。事实上,我对练级极没兴趣,升级所有的经验几乎都是来自同一个固定的队伍隔三差五的去刷次反。很少看排行榜,很少参与打架,如果不是后来漫天嘶吼的小喇叭,我想我永远都不知道飞花会有那么的仇人。


 


    当时,我离开浪漫国度,站在洛阳帮派列表处头疼不已。生平最怕做选择,却因为朋友而一怒退出帮会,不想给自己出了一个难题。一个熟识的同门师兄在我旁边站了半天,问我在干嘛,怎么不动?我皱眉说不知道入哪个帮好,他哈哈大笑,说来我们帮吧,新兴的帮会,高手如云。我当时犹豫了半天,因为考虑自己的级别问题,所以申请了两个帮会,一个中华英雄一个龙腾,这样做是为了确保自己不至于真的流离失所,无家可去。


 


    后来,我成了中华英雄的帮主。只是,那时,汉家人已离开中华,继而,绝迹江湖、天蝎座、泡泡、SUN……纷纷另择他帮。


    真的是一夜之间,物是人非。每个人对于导致他们的离开的原因都闭口不谈。千江月总是给我发邮件,依旧是熟悉的嬉闹的口吻邀我去巅峰皇朝。杀手有缘、寻老公……有缘说:月在帮里放下话,谁能把兰陵十八儿请过来,我给他一本五雷轰顶外加一颗三级红宝石。千江月甚至明目张胆的用小号在中华里喊:十八,如果你愿意去和我们一起,我的号都可以给你玩……那时候,全服还没有几个九十级的人物,一颗三级的红宝石已经是极大的诱惑。帮里哗然,反对声一片,飞花什么都没说。


 


    我经常看到飞花头上挂着三把刀,骑着白虎满世界的跑,世界上的喇叭刷的天花乱坠的骂人。终于有一天,我看见飞花发了个小喇叭,他说卖号。


    我突然觉得有些难过,便问飞雪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变成如此不可挽回的失落?飞雪淡淡的说:别管飞花猪,他早就说要卖号了。可是对于那晚发生的事,她只字未提,末了,她笑着我问我:你什么时候来和我们一起玩!


    每个人都讳莫如深。


 


    飞花依旧挂着刀刷着卖号的喇叭。我想起我刚学会跑商时,飞花拿着雪球追着我满西湖砸的张狂大笑,我边跑边怒向叶落孤峰告状,却慌不择路的跑错方向;他在洛阳城外遇见我时故意炫耀狮吼功在空中凝聚成威慑形状时的开心;我和绝迹江湖去夜西湖放烟花时他暗密我的调侃;以及,在玄武岛上,他边被仇人追杀,边问我如果捉到了剑齿虎要不要……突然之间,漫天的忧伤如同纷纷飘落的花瓣一样覆盖了整个洛阳。


    我觉得眼睛有些酸涩,所以我密了飞花,用我在帮里习惯的玩笑口吻问他:你在哪里?他声无波澜的回道:在洛阳。我骑着青凤飘在洛阳广场,对他说:飞花,如果我十分钟内找到你,你就不再卖号好么?他没有回话。


 


    原来遇见,真的是需要缘分。我知道现实的洛阳城很大,可是一个游戏也把洛阳城弄的这么大,就真的让我有些恼怒了。我边找边向飞花抱怨:我从来就不知道洛阳城有这么大。我一向是能坐就不站,有吃就不干的主儿,突然绕着洛阳跑了三圈半,简直就是在挑战我的生命极限。


    最后半分钟,我停了下来。我想我是无法找到飞花了,叹息的时候飞花密我:还没找到?我爬下坐骑,在帮里赌了一把,问谁在帮里,有人回我,于是我密芳芳,说能不能帮我找飞花。她隔了几秒才给我回道:你去九州商会看看。后来我才知道,芳芳也是汉家的成员。


    九州商会,我在飞花的面前站了十几秒,转身走开的时候我说:飞花,我找到你了!隔了良久,他回道:对不起,我打算卖号。我笑,那时候,我已经在苏州了。我说:我知道,有些事是注定的,我只不过试图去挽留下而已。


 


    我想,每样东西迟早都会被赋予一种灵性,连游戏本身也不例外。飞花的号变的混乱而模糊,时而强悍时而幼稚,时而凶猛时而单纯。无名老者说:十八,别理他,花花不是本人!我觉得飞花在用另外一种方式祭奠着那些已经逝去的东西,只是他没说,别人也没问。


    我开始努力接受,如同之前离开的每一个人留给我的伤感一样。他们的背影总是寂寞而冷硬,孤独而哀伤,没有人能耐够真正的去触摸他们心底的伤,因为它们碰不得,只能自己躲起来去伪装。


 


    飞花没有卖号。只是他不再如从前那样在帮会的频道夸张大笑或者佯怒大骂。因为能与他相抗衡的人都离他而去——汉家去了巅峰;结拜的兄妹把号留给了他;与他并肩作战的天残剑被人盗号,整天光着膀子蹲在大理,如同乞丐……唯一留在他身边的是他的徒弟,无名老者。含沙射影是老者的徒弟,依旧在中华。我不知道她是因为她师傅的原因还是和我一样的坚持。我对千江月最后一次的询问回道:我不能离开这里,至少现在不可以。千江月说:强拧的瓜不甜,随你!我能听出他赌气的成分。只是我知道,如果我真的走了,也许中华就真的没有了。


    飞花离开了自己的帮会,去了湘西。那是巅峰的死敌。湘西和巅峰开帮战的时候,我总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担忧。不是为飞花,因为他只观战,我担心的是千江月他们,因为尽管他们实力强大,但是却缺少强大的峨眉做后援。我左右为难,飞花说:你观战可以,但是不要插手。我知道他是怕我被别人打,但是有时我还是忍不住去了称号加入千江月他们组,对此,飞花只是叹口气,说:你自己小心!


 


    飞花问我:你什么时候结婚啊?我打一哈欠,回道:还没想好。飞花故意坏笑:快找个人嫁吧,不然会有很多人争的!我哈哈大笑,不睬他。


 


    飞花又回到中华。我每周按照帮贡的多少发给帮众奖励,从合成符到二级定位,包括怪物日记本、燕弦玉不等。飞花大为生气,他暗密我要我把帮主之位给他。我不依,回说:帮里的建设刚刚有了起色,现在还不行。飞花说:我就是让中华倒了散了也不能让你这么辛苦,一周跑上的钱全部拿出来作了奖励。我不理他,飞花大恼,威胁我说:我给你五分钟的时候,你再不给我我就离帮,反正湘西那边也刚好叫我去打架。我看着他,说:你去吧,反正你在这里整日不打架,也会无聊。飞花狠狠的瞪我,转身的时候,帮会的频道显示:飞花逐月与本帮志不同道不合,已经离开。帮里又是一片哗然,有人说:靠,刚回来两天又私奔了!我安抚道:他迟早要回来的!


    现在我已经不用再发奖励帮里的建设也能做的很好,飞花也如期而回。


 


    飞花在帮里说:十八,你什么时候嫁给我?老者怒道:花猪,你去死克!于是两个人又对骂,帮里的人习以为常,各做各的事。


 


    飞花刷喇叭:十八,你什么时候嫁给我?我翻一白眼,吁口气,继续种地。


 


    我记得我刚入中华的时候,飞花经常在帮里开玩笑,点名叫谁的时候,不是美眉美眉的叫,都是妃子妃子的叫。我看他漫天流口水,双眼冒桃花的模样,想着飞花真是一萝卜!天蝎座又问我什么时候嫁飞花,我一抹汗,说:偶只是个小百姓,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姐姐,天下已经够乱了,您老就放过我吧!飞花大笑:十八,你嫁我之后就是帮主夫人啦,就可以和你的小老百姓生活告别了。帮里一群人跟着起哄。我再抹汗:偶只是只小麻雀,没想过做凤凰。飞花继续狂笑:你嫁了我之后就没人敢说你是麻雀乌鸦!我咬牙,当作没看见。飞花愈发变本加厉,悉数我在他眼中的种种愚蠢行径,然后说:我没见过像十八这么笨的人,风月一剑,我劝你们趁早改投我门下。我忍我忍,暗自告诉自己,不同疯子计较。


 


    喇叭越刷越多,我认识的不认识的,一群九十多级的人都在给飞花加油或者诱我同意。我偏又想起无意间见到飞花和别的女孩子亲密无间的同骑一头犀牛在洛阳游逛的情形,同样不小心看到世界频道里有人招呼飞花:飞花,苏州广场在选美,你不去啊?!


    喇叭此起彼伏,我看着包裹里的唯一一只喇叭,叹息:我一不喜欢练级,二不喜欢打架,只种地采药带人,娶我干嘛?!


    飞花丢给我一长串万般委屈的头像:我都这样求婚了,你还不答应,全服有几个人能像我这样的?


    我说:你能陪我种地么?飞花说:能。


    我说:采药。他说:好。


    钓鱼。好,还有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笑。其实这些事情不需要人陪,只是曾经有一个人在我采药的时候为我打过身边的怪,钓鱼的时候陪我聊过天……我只是无法抑制自己想念那些细小而感动的体贴,如同落雪的日子里,有人给我送到手上的一杯温暖的茉莉花茶,只是我从来没告诉过飞花这些。


    我说如果我结婚了便不会再离婚,因为我怕麻烦,如果你也觉得麻烦,我们正好可以不用结婚。飞花说:只要你愿意,否则我不会和任何人结婚。


    我转身微笑,愿意相信他是因为喜欢我而不仅仅是害怕寂寞。


 


    那天,一个六十五级的少林美眉密我说:你还是嫁给飞花了!我认出她就是那天飞花刷喇叭时问我的美眉,她说你什么时候嫁给飞花。我问她:你是谁?她说:你不用知道。我愈发狐疑:为什么我觉得认识你?她不再回答我的问题。


 


    我和飞花说:十八是我朋友建立的号,只不过这么长时间是我在玩而已,现在,她回来了。飞花在帮里怒喊: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十八?!


    我说:飞花,我失忆了。飞花冷道:等你失忆好了再回来找我。


   


    飞花看着我身上的朋友送的装备,徒弟的老婆送我的龙龟,说:我一直不相信好人有好报这句话,可是遇见你之后,我开始怀疑。


 


    老者说:花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过!我不解:什么?他说:花花以前从来不带新人,只会打架!我看着位置在黄龙洞的飞花,想起我在草料场带新人的时候,飞花被仇人追杀,他边跑边对我说:别给我加血,自己跑。结果我使劲的感动,冲上去一直按F3。被婆婆送回洛阳后,我长吐一口气,在门派里找人理论,其实我不怪任何人,只是因为飞花对我保护。


 


    飞花问我什么时候到九十。我是不知道。他取笑我:是个人练级都比你快!我怒瞪他。


    我说:为什么不到九十不能去楼兰?飞花说:你玩我的号吧。我断然拒绝:不玩。他大怒:日,九十多的号送不送不出去!我打一哈欠:你仇人太多。他忙道:我现在基本上没多少仇人了。随即是有些失落的表情。我已经很久不打架了,打架也打不过了。他也一哈欠。真的很久之前,飞花看到帮里显示我被人欺负,他便带着一组正在练级的人跑到古墓,说:十八,别和他们废话,谁欺负你,杀回去再说!那次差点搞出帮战,最后和解终了。


 


    如果一个勇士没有了敌人,高手没有了对手,结局注定寂寞。我说:飞花,我知道你第一次给我的QQ一定不是你最常用的那个,即使空间的密码不告诉我也没有什么。因为我可以承受寂寞,而你却不可以。


 


    洛阳那遍地的玫瑰花,它们轰轰烈烈的盛开,却错过了等待的人,成为不可逾越的寂寞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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