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坠迷茫，斩情绝义

听完这个故事，斩魂若有所思，笑道：“这里面会不会还有其它秘密，否则，追魂怎会为了玉而如痴如狂?”

“到底有没有秘密我也不确定，但听师父提到，说玉辗转传了几代，那四家的后人反复琢磨，觉得只有当四玉聚齐的时候，说不定就能揭开宝藏的秘密，他们不相信韩谋士会疏忽到忘记交待藏宝点地步，认为四块玉中定有另外的玄机”

“算啦，反正我们也不关心这问题，当个故事听听倒挺有趣”，说到这里，斩魂神色渐渐凝重，他抿了口酒，叹道：“你不会是想再出江湖，找追魂报仇吧”

柳晨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头。

斩魂缓缓摇头，颇感无奈，“说实话，虽然堂主他的确有恩于我们，但为他出生入死多少年，不管是杀人还是放火，我们从来不管对错、从来都不问理由，甚至……”，他似乎有些说不下去，缓了缓气又道：“我们早就还清了”

柳晨依然垂首沉默，但也点头回应，并不否认斩魂的话。

“好不容易才退出圈子，你又何必再卷进去呢……”

过了半晌，柳晨抬起头来，苦苦笑道：“但…我跟你们有些不同”

“什么不同?”

“以前，你不是总问我，为什么那么小就加入绝杀堂吗?”

“是啊……，九岁进绝杀堂接受残酷的训练当杀手，真让人难以置信”，斩魂想想都觉得好笑，他直视柳晨双眼，心里有股直觉，这次会告诉自己的。

……

十七年前的冬天，那是座小孤村，地处偏远的深山里。村中有户穷人家，母亲瘫痪多年没有治好，三个孩子还很小，最大的才12岁，最小的只有6岁，因此，全家五口的负担全都落在父亲身上。

那年非常不幸，父亲也染上了重疾，情况非常严重，连下床走路都很吃力。

12岁的哥哥只能求助邻居，请他们帮忙送父亲进医院，让弟弟跟妹妹陪同父亲，他要到处跑亲戚借钱。

其实他也不知能不能借到，一来，年纪小，别人未必相信;二来，那种偏远地方，大家都很穷，谁都没有几个钱，但就算借不到也要试试的，因为已经没有其它办法。

结果…，钱没有借到是在预料之中，然而医院也不肯先治人，因为那时连一块钱都交不起。

哥哥也没有办法，继续让弟弟妹妹先守着父亲，自己再跑到更远的亲戚家借钱。可是，那时交通不方便，全靠双腿，再说，即使交通方便也没钱坐车吧，反正来来回回都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两天过去，哥哥还没有回来，眼见父亲的病越来越重、连下床都非常困难，小男孩就给妹妹说：“你先陪着爹爹，我也去借钱”

镇里的街道上，小男孩跪在路边，身旁立着一大块厚纸壳，上面写着几个歪歪斜斜的粉笔字。

临近除夕，雪又下得很大，路上也没多少行人。他衣衫单薄，被冻得嘴唇发紫，还挂着两桶青鼻涕，但只能这样跪着。因为除了这样，他又能有什么办法，总要比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病逝的好，至少有丝希望。

不知跪了多久，全身都已经发僵，很少有人过来瞧一眼，即便有几个好奇的过来瞅瞅，也很快离开。

天色越来越晚，路上几乎难见行人。就在这时，有位四十多岁的大叔走到他身边，随便瞟了眼他身边的纸壳，就将目光转到他的身上。

大概打量了两三分钟，那大叔终于蹲下身子，伸出双手从小男孩的双肩摸到腰板，自言自语的道：“真是副好骨料”

自从跪下来后，这是第一个在他身边说话的人，仿佛看到了希望，他眼中含泪，哭声哀求：“大叔，求求你好心帮帮我吧”

“不管我叫你做什么你都答应?”

“嗯”，小孩毫不犹豫的点头。

“可要想清楚了，我是说‘不管什么事’你都答应?”，大叔再次强调。

“嗯”，小孩想都没想，因为他最想要的东西只是钱。

那位大叔轻轻笑了下，就从包袱中掏出叠钱交到小孩的手里，同时肃声说道：“这钱可不算少，如果你弄丢了或是被人抢去，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

小孩激动又心急，本想谢谢之后就这样抱着钱走，但听到大叔的提醒时，他心中一惊，这可是救命钱，到家还有不少路，如果真被人家抢了怎么办……

思索了一会，他从边缘处把纸壳破开条又长又深的逢，将钱四张四张的塞进纸壳中，在里面铺成薄薄一片，“大叔，谢谢你，你在这等我，我肯定会回来的”……

安全的把钱送到家中，他交待妹妹几句话后，悄悄的留下张纸条，“等还清人家的钱，我就回来”，随后，就此离去……

天幕将黑，街道上，大叔还站在那里，看到小孩回来，他满意的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二蛋”

大叔愣了一下，有些忍俊不禁，似乎觉得这个名字也太……，他正了正神，厉声说道：“以后，别人叫你二蛋都不能答应”

“可…可这…就是我的名字”，小孩仰望着他、满脸茫然。

大叔轻轻抚过小孩的脑勺，转眼望向昏暗的西山，“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叫落魂，落日之魂”

……

柳晨忽觉双眼有些难受，他伸手揉了几下，颤颤地吐出口长气，“如果…师父还活着，或许我还会心安一些。可是，他就这样死了，我怎么也还不清……”

斩魂的心情也很沉重，但也深知劝不动他，沉默了片刻，道：“需要我做什么，我帮你”

柳晨定了定神，从兜里摸出两张银行卡，“如果我死了，请帮我把这东西送到我家”，说完，他又摸出张纸条放在桌上，上面写着地址跟密码。

斩魂闭目叹息，沉沉的喘了口气，“放心，我应答你”，他烦闷的灌了口酒，强颜笑道：“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自己带回家”

“多谢”，柳晨长身而起，转身离开。

“等等!”

柳晨脚步一顿，回过身来，却见斩魂端起两杯满满的烈酒，“落魂，干杯!”

酒，仰天而尽，柳晨已经离开。

望着那道消失在拐角处的背影，斩魂的心情非常失落，他自言自语、喃喃轻嘲，“堂主啊堂主，你总让我们斩情绝义，可是，哪里斩得掉情，哪里绝得了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