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莫非等急了”一眼望去,又是那熟悉的身影,白衣长衫,一叶纸扇,嘴角轻弯,那笑柔情似水,不染尘埃,眼中满是情意。不知梦中多少次重逢,亦是万分眷恋。
“暴哥哥,你又来晚喽”她欢快的向他跑去,他拥她入怀,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温暖,心中一丝甜蜜,只觉的此刻,心静了。若不是几日公务繁忙,他又怎会此刻来见,心中万分想念,
终是想推去那身份,伴她左右,作对世间眷侣,却惜帮中事物繁多,自己身为帮主,怎好推辞,此刻心中又多了几分歉意,他知道她并不在意,却是无法释怀。他拂袖,指尖绕过她的发梢,
挽起她的长发,轻轻一吻落下,“笑笑,我……”她扶手轻点,忙止住他的话“暴哥哥,莫要再言,你心中有我,笑笑便已知足了”他笑了,他知道这才是他想要的,漫天花雨,那一刻世间
静了,似天仙入画,无人能打扰这份宁静。
【此生烽烟为谁倾】
夜破碎了月,撒下一路支离破碎,很少有这么静的夜晚了,任从剑却辗转难眠,心中不安,似是要发生什么,起身,拿起桌上的美酒,为自己斟了一杯,转身望向窗外……苏州城外,幽静竹林中,一人影飞过,一身夜行衣,摘下面罩,眼中满是杀戮,转身扔给他一纸团“杀”。黑衣男子言“盟主下令此女必除之”,任从剑没有多问,起身离去。
任从剑的记忆排山倒海地涌进了脑海。半年前---苏州的春色,总是如此飘渺,远处雾色中的寂静,湖上未消的水汽映得当日的场景如梦似幻。那人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艳丽贵公子的非凡身影。此人便是江湖追杀令中的铁衣寒,只是任从剑不曾想铁衣寒乃一女子。
一个名门正派,一个邪门歪道,注定不会是匆匆路过,两人挥剑起招,几招过后,铁衣寒剑锋忽然一转,横里劈,竖里刺,越来越快,重剑发出呼呼的声音。好一个障眼法,忽然她抓住一个破绽,将剑一竖,胳膊一展,那把剑直直刺了出去!从剑急转身体,滴溜溜转了好几个圈子,腰上一痛,还是被擦伤了。他眼神一暗,抬棍将剑格开,手腕忽地一抖,快若寒光地一棍!打狗棒法直点铁衣寒握剑的手腕!
铁衣寒忽地将剑向上一抛,如同蛟龙一般飞向空中,她身体一纵,生生翻了好几个跟头,腰肢柔软得不可思议,猛然向后倾倒下去,那一剑擦着她的鼻尖刺了出去,她手指一张,九阴白骨爪,挡住转刺为劈的棍,只听“喀喀”几声,火花直蹦,她腰身一扭,从地上窜了起来,那把剑是如此粗犷冷酷,可是握在她手里却如同美人的眉一般婉约。铁衣寒容貌平淡,可是不知怎么的,战斗的时候居然无比柔媚,每一个动作都柔软到不可思议,仿佛砍,劈,刺的动作不是用来杀人,而是舞蹈一般。
从剑与他斗了半日,胸口忽然一闷,脑中猛然发昏,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下去。他暗叫不好,如果再不快点解决,只怕要就此落败!他招式忽变,一个横扫乾坤,方才规矩中正的姿势猛然变得潇洒轻快,手腕一抖,却是一招降龙十八掌。
铁衣寒见他变了招式,动作忽然加快,自己渐渐有些跟不上。她毕竟是个女子,提着沉重的重剑时间一长,便有些吃不消了,眼看任动作越来越快,手里的棍犹如游龙一般,银光闪闪,她抬手用剑去挡,谁知他的棍忽然向上用力一挑,她只觉手指一震,剑脱手而出,飞了老远落去地上。从剑趁此机棍锋轻轻一挑铁衣寒发髻,却见青丝如瀑布散落**。。从剑大吃一惊,方才顿悟,使得江湖腥风血雨,各帮派欲除之而后快的竟是一位女子。
两人一个惊愕的不知所措,一个是震惊于对方的性别,竟谁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或怜悯,或同情,自那惊鸿一瞥,他给她起名为笑,她唤他暴哥哥;名字是一个人的代号,更是束缚一个人的咒语,自那惊鸿一瞥,从剑多次为她乱了章法四处树敌。
笑的一生杀机弥漫,刺客杀手铺天盖地般笼罩,投毒,陷阱,暗杀……各大帮派诸多手段一一使出,从剑义无反顾陪着笑血雨腥风。
“暴哥哥,我的弱点只你一人知道便可,我的身后也只许你一人来护卫。”
“我若不死,必竭尽全力保得你安全,绝不会让你先我而去。”从剑愿意倾尽自己为她开辟荆棘之路,愿意身陷屠戮中。
“我若先死,亦不会留你独活,即便是在黄泉之下,你也要做我的冥界守护者。”
这一刻呼吸间的清幽都是贪恋,时光静止,弹指间仿若永恒。那些杀戮与惨烈变得模糊不清,唯有耳边淡淡的呼吸与肩背上的温暖才是真实。想要就这样一生沉溺,不问红尘恩怨爱恨,不理世事白云苍狗,不羡人间花谢花开。
或许,如此甚好,江湖如此,一念生,一念死,或好或坏的命运总在不经意的时间地点降临,前一瞬锦衣貂裘万人簇拥的显贵,很可能下一刻便成了残肢腐肉,风雨揉杂中被渐渐遗忘。
名门正派之徒,邪门歪道之后,自然是不被武林中人所允许的。江湖,本就如此波谲云诡,腥风血雨。刀光剑影,残忍残酷却是造物主最好的消遣玩物。
长相厮守却是遭逢大变,丐帮被四大门派围攻,惨遭屠戮,武林也再陷分裂局面,正是生死存亡之时,从剑急忙赶将回去,只盼能为丐帮出一份力。只是两人不知此一别且永恒。
【一别经年天涯远】
江南细雨缠绵,碧波轻点,荡去一丝涟漪,笑笑望向丐帮,她等了他好久,多少次在花海中回眸,身后都是空荡荡的,那白衫,那纸扇,如今又在何处。雨中的孤寂让她无法释怀,转身离去,或许不看,那心能平静些。几日的思念,忧愁,恐慌,让她如此憔悴。
远处桃树下,一席白衫,墨色轻点,身旁一盏红妆,从剑摘下一朵桃花,为女子戴在发间,从剑嘴角轻弯,那笑柔情似水,不染尘埃,眼中满是情意。这情这景似是见过,如当初一般,只是那女子不再是她,这苦又有几人知晓?白首不离,生死相依,逆天改命,也要强行留在身边,绝不许彼此离去。不是约好了吗?笑笑不忍再看,转身望着远处的孤山,一声长叹,天空中一点雨飘落,又下雨了,如那心伤,似那泪滴,点点落下,打湿了故人的心,浸透了故人的魂,丝丝凉意,侵蚀着心中的誓言,“待我一袭袈裟,许你相思放下”任从剑的誓言,字字割心,倾天覆地,难以消受。
任从剑拂袖将那女子拥入怀中,一滴泪洒落,碎成无数,伴着微风,消散。笑笑全然不知几日前的那晚,从剑替她挡住了盟主的暴雨梨花针,此时从剑臂间的黑丝愈发浓重,不断蔓延,师傅说那毒无解,若不是从小习武,怕早已以毒火攻心,从剑自知时日不多,心中难舍那份眷恋,只是那人见了依旧要走的,每当那笑笑在丐帮门前凝望,他便静静的在远处望着她,何尝不想在那人身边,何尝不知那人的心伤,只是,他知道,不能。
孤雁北飞,那鸣叫似是宣泄心中的孤寂,那花海中停留的女子,此时又在何处,那久别的笑声,是否还能想起,也许直到她魂魄散尽、尸骨腐烂。任从剑仍不会知道她在哪里。活着。还是死去。她从不求他会想起。但求能永世忘记。忘记任从剑最后给她的致命一剑——斩断心弦。
一切烟消云散,只是那漫花下多了一矮孤坟,花开花落已无人知晓,半片花瓣飘落,伴着一丝血色,寂静着昨日的喧哗,随着那风,飘的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