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相隔十年的感情
一正、一邪
正邪不两立
但江湖中的正邪哪里能分的那么清楚呢
爱来时，身不由己
但终此一生
不忘相思，不悔相知
【红袖】
唐门现世，风波多起。暴雨梨花，针针毙命。
我想过江湖上如今的诸多杀戮既与唐门有关，必定同他脱不了干系。
在听闻又一个峨嵋派师妹惨死暴雨梨花针之下时，辞别了师傅，去找寻所谓的真相。
临别之际，师傅看我的眼光，一如既往的慈爱，却又夹杂着些许我看不懂的东西。
但终究，师傅只一挥衣袖：去吧，早些回来。
于是我离开了无量山。
直到很久之后我都在想，当时那种急切，是对见到他的渴望，还是只是想追忆那个曾经鲜衣怒马的少年，亦或，二者都是。
【青衫】
又是五根银针飞出，我知道，这个所谓的名门正派的后起之秀必会身亡。
这么多年，我对自己的武功暗器，早已成竹在胸。
不出所料，身后的随从还在感叹：少主的暴雨梨花真是日益精进了。
但是我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她，在我刚刚杀了一个人之后。
一身的碧色长裙，简单的髻华发，仍是记忆中的摸样。
只是一身的正气，再不是记忆中那个会在深夜躲在我怀里哭泣的女孩。
正邪不相容。
如今，她是正，我是邪。善恶到头终有报，我想，结束在她手里是最好的。尽管，她已经不记得我。
【红袖】
他就那样堂而皇之的杀了一个武当弟子，在我眼前。
面冠如玉，白衣出尘，一幅谪仙的摸样，却在做了如此血腥的事后，面不改色。
我想要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也在想是不是应该捉了他给武林正道一个交代。
但我不知道为什么问不出口，也下不了手。
雷鸣离火扇早被我握在手中，但学了十余年的落英剑法此刻却全然忘记了，一点不剩。
他就在我面前，不过百步，神色平静。
似乎所有的无措，都只是我一人在体现。而他，或许早已不记得我。
但是我始终没有出手，他也只是静静的站着。直到一声鹰啼掠过头顶，他勾了唇角，提气使出浮光掠影，转瞬便不见了踪迹。
我不知道自己怔了多久，只是一直在回想，那种笑容，曾是我每晚驱除噩梦的唯一良药。
【青衫】
我以为我会死。在那片树林，在她的手里。
但她没有动手，似乎是怔住了，我看出她的神色中有深深的落寞，但我没有想过会不会是因为我。
我不敢想。
只要想到当初决定把她送到逍遥派，就会觉得即便是如今的相见，都只是奢望。
我看到她的右手握住了扇柄，攥的死紧。只要她动了，我绝不还手，这是我曾对她的承诺。尽管那时候她还只是个吃饭不喂都会闹脾气的小姑娘。
但这时却收到了师门的苍鹰传信，洛阳分舵有难。
我可以死，但绝不是现在。尽管唐门被天下人唾弃，那些人于我而言，仍是生死与共的兄弟，我必须先去救他们。
然后突然想对她笑笑，可是这个表情似乎许久没有做过，一时显得有些僵硬，于是我逃了。
希望下次相见，便能终结。
【红袖】
唐门洛阳分舵遭袭，损失惨重，却不知是何人所为。正因如此，消息传的飞快。
我知道，他肯定会去洛阳处理，于是，我来到洛阳。
洛阳的同福客栈，竟聚集了五大门派。以少林为尊，武当峨嵋带领着丐帮、天山欲在此时围攻唐门洛阳分舵。
如此一来，洛阳唐门，必将不复存在。身为逍遥弟子，自然也有资格听着众人的商议。我听着他们堪称完美的计划，心中却充斥着疑问与不甘。
子时一过，我悄悄推开了窗户，纵身而出。有些事，我必定要亲口问清楚。
我知道即便有人跟踪也不会追上我，师傅说过，我的武艺或许并不算上乘，但仗着凌波微步，即便绝世高手，也未必能奈我何。
【青衫】
接到手下来报有人闯入的时候，我并未在意，只交代一句“随意处置”。
但我没想到来的人会是她。
“段青衫，不想让你的手下死光就给我滚出来。”
即便十几年不见，我也可以瞬间听出她的声音。我迫不及待的冲出房间，喝住了仍在攻击她的几人，并令他们离开小院。
“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许进来。”
过去的十几年，我每天都在想，如果再见到她，我会与她说些什么。然而如今真的相见，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然后我听到她的声音，冷然决裂，没有一点记忆中的样子。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唯有沉默。
【红袖】
这么多年，我终于正视了他。
我不知道为什么当年他会把我送到逍遥派，而如今自己却成了唐门的少主；我不知道当年即便贫苦却善良的少年，怎么如今却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不知道时隔十余年，他是如何变成了现在的样子。看着他没什么波动的眼睛，我甚至怀疑，幼年相依为命的同伴，究竟是不是眼前之人。
“段青衫，你没有什么要与我说的么？”我冷下声音问他。
他的嘴唇微动，似乎要说些什么，又没有发出声音。我们就这样看着彼此良久，直到，外面传来一阵兵刃交接与厮杀声。
五大门派竟提前来攻，我不禁一怔。我看见他猛一抬头，看着我的眼神从平淡变为不可置信。难道，他怀疑......
【青衫】
前院传来声声惨叫，我知道，定是五大门派前来围攻。
他们的计划虽然算是周详，行动也甚是迅速。但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对这一点，我也早有准备。想欺我唐门势弱，也得付出代价。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以为她是他们派来拦住我的。但看到她怔住的神色，想必，她也被瞒在鼓里。呵，所谓的名门正派，也并不轻信于人啊。
我克制拥她入怀的想法，步履平缓的走过她身边，走向前院。
脚步未至，却听闻远处传来不屑的声音。
“你们自诩的武林正派，就只会这种以多欺少的把戏么。”
【红袖】
五大门派的围攻之势被轻而易举的拦了下来。
听到外面喧闹声停下，我方走了出去。与他并肩而立的是两个年级与之相差无几的青年，即便年少辈低，但这三个人在一起散发出的气势，即便面对的是少林方丈、峨嵋师太与武当道长几位前辈高人时，亦不显得居下。
我还没有走出去，位于他左边的绯衣之人便瞬间把我抓了过去，右手顺势搭上我的咽喉。
明教烽火连城，果然名不虚传，比起我逍遥派的凌波微步更胜一筹。我听着他们以我做筹码来逼退五大门派，心中却平静的没有一丝身为阶下囚的感觉。
看着原本气势汹汹的五大门派如散兵般褪去，不少人投以愤恨的眼神。他们恨的怕是不仅仅是这三人，若今天不是因为我，怕是他们定会为惨死在唐门人手中的师兄弟报仇。
心中苦笑，无意参战，却徒惹人恨。
【青衫】
“洛，放手。”我知道洛不会真正伤害她，但还是忍不住沉下了声音。
“哎呀，对人家这么冷淡......好啦，你的心肝宝贝，谁敢动啊。”
洛把她推到我怀里，我下意识的环紧双臂，如获至宝。她没有推开我，也没有其他的举动，心中难免忐忑。直到，紫夜出言提醒，我方从沉迷这片刻的温情中清醒过来，把几人让进我暂住的小院。路上，我握着她的手，手心处传来的温热，让我清醒的意识到，此时此刻，她真的在我身边。
洛是明教首席大弟子，教主无所出，几乎已被定为明教的下一任教主；紫夜本是星宿天资最高的小弟子，却被其师兄所妒陷害他丢了一条左臂，而今的狠厉比丁春秋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两人，却是我过命的兄弟。
我把他们介绍给她，命人准备了客房与他们。只剩下我与她的时候，我对她说：“我会给你个解释，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红袖】
直到一个人坐在本属于他的房间里，我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做了件多么离谱的事。
他让我同他一起去蜀中，我答应了。
即便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告诉我他是邪派，这样做是为虎作伥，然而只要忆起他握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神，无论如何也提不起来拒绝的勇气。
或许，蜀中一行，也可以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使得记忆中那个温润的少年，变成了如今的模样，让人闻之色变。
也罢，就当做去看看他从小到大呆过的地方；
就当做，这是给我与他的最后一个机会。
【青衫】
洛阳分舵遇袭的事已经查明，竟是内鬼所为，难怪事先并未听得半点风声，而五大门派又来的如此之快。
担心远在蜀中的义父，为防那内鬼狗急跳墙，我特意放出消息要去极北之地的银凯雪原为义父寻药。天刚亮，我同洛、紫夜，还有她，便轻装简从在替身离开后，向蜀中而去。
唐门地处隐蔽，群山雾霭之中，若非本门弟子带领，即便是周围的猎户也寻不得。没有人知道，唐门除了火药与暗器可傲视群雄外，精通奇门遁甲与五行八卦之人亦不在少数。这山中处处是瘴气，本就是一层唐门的天然保护，再以阵法相佐，若有来犯之敌，于山林中只要稍有不慎，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牵着她的手，恍然觉得，似乎过去的那十年，我们从未分开过。
【红袖】
轩辕后裔，千年唐门，蜀中望族。到底，是不愧这些封号的。
虽是隐于群山，但处处建筑、雕梁画栋均显大气磅礴，颇为震撼。
这样的门派，若是武林中的名门正派，怕是连少林武当也难掩其锋芒。
我见到唐门的现任掌门，唐岳天。
与师傅相近的年纪，却不似武林其他掌门那般善摆掌门的架子。晚饭时，竟与明教和星宿的少主也能互相玩笑，其乐融融，俨如慈父。即便是不请而至、初次见面的我，他也始终眼含笑意，关怀备至。
我相信这并不是会装出来的，在凌波洞，即便师傅疼爱弟子，也绝不会如此宠溺。只是我突然很不懂，为何看上去宁静祥和的唐家堡，会成为如今江湖上人人闻之色变的邪佞之徒。
段青衫，只要给我一个理由，我便信你。
【青衫】
晚饭之后，义父单独把我叫到书房。
我知道他要与我说什么，也知道他要我做什么。只是，我做不到。
义父看出我的坚定，只是叹气：“衫儿，我们做的孽，不该把你扯进来的。如今为父看你在那丫头身边是快乐的，何不放弃。几十年的恩怨，也应该淡了。”
我低垂着头。那个人，灭我族人、伤了义父、让我与她分开多年，如今却坐在高位受尽爱戴，我如何甘心。何况，如今她亲眼见到我杀了人，又怎会不怨我。她还是如从前一样纯洁无暇的小红袖，我却再不是那个一尘不染的段青衫。
我看着义父愈发苍老的容颜，只跪在他身前：“义父，孩儿早已别无他路。”
从书房出来，我听到义父低沉的叫了声“慕辰”，声音中满是怅惘。我下意识挺直了背，步伐僵硬的走回房间。
段慕辰，是我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