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遇见她,是在很多年以前的洛阳城。
那时天近黄昏,微微的飘了雪。长长的东大街不复往日的喧嚣,被洒落的雪片染成纯净的白色。偶尔有细碎的风带着六角的雪瓣吹起,满世界的银白便在视线里模糊起来,像是在白纸上描出的粗糙线条。
她就那么静静伫立在洛阳城高高的房顶,仿佛亘久不变的绝美雕塑。微蹙了双眉,凝眸看着遥远处灰白的天际,眼若秋水。有细小的雪粒直直打落她细密的发丛,像极了划过夜晚的流星。她穿一件春风余雪,染成淡淡的粉色。在这银装素裹的雪色黄昏里,婉约如同暖暖开着的一朵花,赶走所有的冰冷的温度。
似乎是一声轻叹。她缓缓转身,一刹那芳华绝世。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她飞身而下轻轻落地时嘴角的那一抹浅笑,带着无与伦比的柔情,一袭身形被拉长成最唯美的剪影。空气被激起小小的气旋,把嘴里哈出的白气冲散。
“ 一面之缘的相遇,决定来世今生的宿命。”当她骑上七彩琉璃凤翩翩离去的时候,我突然明白什么是怅然若失。从此,我在心里刻下她的名字:水若颜。
二、 蛊惑江湖
武夷连绵着常年不断的细细雨丝,淅淅沥沥,总是不小心就打湿了心事。
我喜欢带着一种闲适但略含了忧伤的感情行走在无边的雨帘里,这样的场景很适合伪装情绪。丹霞岭附近的大石上刻着不知哪位前辈先贤的手迹,血红色的大字触目惊心。站在不远处的断壁边上能看到山谷里弥漫的烟雨,像是从深深的地底涌起的白色雾气。雷声隐隐,把一种落寞演绎到极致。
水若颜。我居然才听见近在咫尺的嘤嘤哭泣。浅绿的裙摆,玄色面罩,类似纹身的妖娆花纹,在武夷苍茫的背景里她着一件蛊惑江湖黯然落泪。仿佛折翼的天使,但更象一只楚楚可怜的妖精。我不知道是什么让她在凄冷的雨里这样无助,只是她微微颤动的肩象尖锐的针一般让我的心莫名的疼。默默走到她身后的时候我看到略微瘦削的侧脸,眼泪划落,把脸色洗刷的苍白。依旧鲜红的发色,被雨水浸润后耷拉在耳畔,象爬满的恐怖血痕。
把手按在她肩头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我哪里来的勇气:“喂,别哭了好吗?”然后她突然转过身,怔了一下,又胡乱擦了擦脸,对我酸楚的笑。
我忘了之后的情节,依稀记得的是那时陡然安静的天空。
三、段誉语嫣
她说我肯定在心里偷偷喜欢她,不然怎么老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出现。
互相加了好友之后就天天混在一起。她很调皮。欢快的时候像一只在三月的花丛里翩跹而舞的蝴蝶,轻盈而绚丽。每次闲逛到大理城她都爱拉着我坐上巨雕,从大理城湛蓝的天幕下斜斜划过,然后一路大呼小叫着再从西门飞往北门,把最灿烂的笑声洒满整个绝美的苍穹。偶尔也在苏州***那里把自己打扮成狰狞的怪物要我拖着她在摆满地摊的苏州大街上招摇过市。
那天我和她去夜西湖抓萤火虫的时候她突然变得很乖。漫天闪烁的萤火虫在白色月光映衬下让一切都梦幻起来。她静默地在曲院荷风里那座精致的小桥上站了好久,直到我点起一只漂亮的“荧光之舞”然后把刚摘的带着清新味道的荷花递到她手上。她说她许了个愿,然后微笑不语。只是从包裹里拿出一件段誉语嫣给我说这是她最喜欢的衣服。
彼此都沉默了,她微笑的一瞬间我甚至都要天真的以为这刹那的美好会不会成长为地久天长。
她也很容易就感伤了,只是从来都不让我知道理由。银皑雪原巨大的雪山上有过她孤寂的身影,敦煌的满天飞沙里她独立在城楼上孤影自伤。更多的时候她安静的在高昌某个荒凉的角落里钓鱼。那些个时候的她冷漠到谁都不敢接近。只是给我不停地发难过的表情。
我连安慰她的理由都找不到,只有在心底暗暗地承诺:总有一天,我要为你穿上你最喜欢的段誉语嫣。
四、仙侣情缘
其实我一直都很清楚的知道她脆弱的缘由,也终于明白她的感伤。那个她一直深深喜欢的男人
她跟我说她结婚的消息时我不在线。我以一种无所谓的姿态说祝你幸福。可是转身之后我的心突然黯然。不知道多久以前她的身影已经充满我的世界:她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静美的侧脸,时而哀怨时而闪烁的眼神,甚至拨弄腮边乱发时的细小动作都在我心里如此深刻。水若颜。我竟然从来不知道心底的最深处竟有这般汹涌的感情。
可是。或许又应该言尽于此。给她穿上段誉语嫣的承诺也灰飞烟灭了吧。
我送了她一件仙侣情缘。雪白的霓裳处处透露出端庄。她结婚的时候我没有要请帖,听说她穿的是一件大红的才子佳人,我无从去想象她坐在花轿里闭月羞花的模样。就看见洛阳城下了一场玫瑰花雨和扔满大街的礼品盒。
那晚武夷的雨下的特别大,路边的沟壑里满是泥泞。没有她的作陪只剩下前所未有的孤单。无心恋风景,雨水冰凉。朦胧间想起她曾经哭泣的背影,恍若隔世。
花相思,金风玉露朝夕逝;水若颜,伊人不复永成绝。
五、回首又见她
好久都不再上线。最后一次回到洛阳城,繁华依旧。永远澄澈的天空,清风白云。穿过人流熙攘的东大街的时候不经意回首,抬头:一个妖约女子,站在高高的房顶。鹅黄的段誉语嫣穿在身上,宛若天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