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何君和卢思维面对面坐着,
她手指轻轻旋转着杯子里的吸管,眼睛盯着已经快见底儿的柠檬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卢思维则埋头吃着盘子里的鸭爪,餐馆儿里暖气开得很足,他有些热,额头渗出一层汗气。
这顿饭,两个人吃的很是沉默。
上一次这样的无言是什么时候了呢?何君思忖。
是因为家里人的反对而第一次对两个人的未来感到忧愁?
还是因为某个追求卢思维的女生无端的挑衅让何君感到难堪?
还是因为长久的时间消磨了热情,磕磕绊绊熬干了爱情?
卢思维感觉到了何君的情绪,他解决掉手里最后的一点食物,
一边脱一次性手套一边看着何君,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呆呆的坐着,捏着手里的吸管。
卢思维的手掌很热,何君感受到他把他温暖的手掌贴在她额头上,
她回过神来,
心中似乎有些言语,却不能抒发。
“傻了?”卢思维问道。
“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在点点儿什么。”何君说。
“不要了,吃的特别饱,有点热,我们去海边走走吧。”
“海边很冷...”
“走吧”
何君再没有拒绝,穿好了外套随卢思维走了出去。
冬天的夜本来就特别沉,
海在这样的冬夜里就显得更加野蛮,寒风卷着浪头,一下下重重拍在礁石上,
没有星星,远处的海面隐秘在夜色里,像一头伺机而动的野兽。
这么冷的天气里,海边的人很少。
何君恨不得把自己整个塞进厚厚的羽绒外套里,真的好冷。
“君君你会恨我么?”卢思维突然问,
“为什么恨你?就因为你在游戏里结婚么?”何君冻得瑟瑟发抖,她的声音在风声里颤颤巍巍。
“有好多事情,身不由己,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不可能辜负你,只是现在你可能要受点委屈。”
“又不是现实结婚,我没什么可委屈的。”
她没看卢思维,而是面向大海站着,两只冰凉的手没处放,就蜷缩在袖子里。
“你最近跟我话很少。”卢思维也转身面向大海站着,说道,“是不是认识了新朋友?”
何君转头看着卢思维,说“难道只允许你在游戏里结婚,不允许我在游戏里认识朋友?”
“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有什么都要跟我说,我不知道你需要什么,我不知道应该在哪里使劲儿。”
何君心里顿时难过起来,
她好想问问他为什么在游戏里都不能给她一份完美的爱情,她好想问问那个汪宝如,她好想听他说些什么,
然而,话到嘴边又全部都咽了回去。
现在两个人的关系忽然变得脆弱起来,像一只失控的风筝,在风里兜兜转转。
何君转过身抱住身旁的卢思维,把脸埋在他肩窝里,她说,“你亲亲我吧。”
卢思维低头,把冰凉的唇贴在何君冰凉的唇上。
还记得那个炎炎夏日,空气都被炙烤的发烫,
教学楼那个小拐角里,何君拿着物理课本,趁着午休给卢思维辅导功课。
他却不认真,故意捣乱,用手指戳何君的咯吱窝。
何君生气了,她站起来想走,
卢思维突然拽住她,转头把脸凑过来,
何君吓疯了,她想躲,却被卢思维用手把歪过去的脸摆正,就这么亲了上去。
这是她的初吻,也是他的初吻。
而今天的这个吻,并不是第一次,也将不会是最后一次,
但是却是这一对儿年轻人所有温暖的吻中,
最为冰凉的一个。